有句俗语叫“枪打出头鸟”,用这句话来形容出版界的畅销书未必十分贴切,但事实上,每一本畅销书出来,一旦上了排行榜,就成为诸多“猎人”枪口瞄准的对象。“出头鸟”屈指可数,明处暗处的“枪口”却让人防不胜防。
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去年6月份出版了《汉英双解新华字典》,一月之后发现知识出版社的《21世纪中学生英汉多功能词典》封面设计与《汉英双解新华字典》大同小异;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了《十万个为什么》,就有几十个出版社先后推出《幼儿版-十万个为什么》(上下)、《幼儿十万个为什么-胖子.瘦子和做梦》、《21世纪科普十万个为什么(全16册)》、《现代小学生十万个为什么(第一系列)》;浙江少儿出版社出版《唐诗三百首》(儿童版),也有《唐诗三百首续选》、《新选唐诗三百首》《新编唐诗三百首》(少儿版,注音译文配画)相继面世。一本《上下五千年》销得好,紧跟着《一梦五千年》、《彩图五千年》等各种各样“五千年”就出来了;十六开的图画本销得好,所有的十六开图画本就跟着铺天盖地。
在上海书城,有一两百种《十万个为什么》让人眼花绂缭乱,选题、形式、角度都差不多。上海少儿出版社社长周舜培说,有的出版社老跟在人家后面走,理所当然把别人劳动成果窃为已有,这样做违背了职业道德。现在我们国家提倡创新,如果大家都模仿,都搞低层次的重复出版,显然不利于创新精神,也会打击出版社和编辑开发新选题的积极性。
浙江少儿出版社的《(儿童版)注音唐诗三百首》已经形成“三百系列”,包括《宋词三百首》、《儿歌三百首》、《谜语三百首》、《童谣三百首》等,这套书在1999年开卷市场调查中,在少儿类图书中名列第一,近两年一直在儿童书销量中名列前矛。“三百系列”出版后有五六家出版社在模仿,盗版的也不在少数。浙江少儿社社长陈纯跃说:“模仿不是不可以,但在模仿的基础上应该有自己的东西。现在的情况是,完全的‘拿来主义’,版式、内容完全抄袭,甚至有些正规出版社都这么做,影响更坏。”
吉林摄影出版社就出版了《宋词三百首》,所选宋词篇目与浙少社一样,绘画风格、装设计风格完全一致,不过顺序颠倒。对此,吉林摄影出版社的答复是:这是他们本社设计选题,是根据儿童市场需求选定的篇目。“宋词三百首,大家熟悉的、经典的词是有限的,为什么你选了我就不能选呢?”
目前图书市场中,同一选题的图书几乎三足鼎立,畅销书尤甚,这使原版书市场份额缩小。但是中国的图书市场还是比较大的,尽管“蛋糕”有限,但如果赶得巧抓得紧,终究还是可以分得一杯羹。
知识出版社出版的《21世纪中学生英汉多功能词典》的封面在大的构思方面与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出版的《汉英双解新华字典》雷同,火炬的构思和设计完全一样,只是在图形上做了有限的变化;其次在火炬的颜色构图上稍稍作了调整。两书底色都是红色,构图基本一样,背面的文字说明,中间的线条雷同,如果只看封面和书脊,很容易使人感觉到它们是同一种书。
知识出版社《21世纪中学生英汉多功能词典》的责任编辑张高里说:“出版社力图追求自己的个性,希望出版的图书尽可能地显示本社的风格。《21世纪中学生英汉多功能词典》运作了很长时间,出版后才发现封面与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出版的《汉英双解新华字典》的封面类似,于是我们找设计人询问过。有关设计人答复说他们一直比较关注同类的出版物,认为采用销量不错的《汉英双解新华字典》类似设计,会让人感觉是一个系列或有所关联,可能会增加销量。”张高里说,姑且不谈这种做法是否合适,这么做对自己的图书没有任何益处。这本书做出来他们也不满意,计划再版时一定换掉封面。
对于上述二书封面的雷同问题,科华律师事务所孙越说,如果说创意的巧合不太可能,因为相符的成份太多了,根本问题是看封面的设计权在谁手里。国家版权局版权管理处处长索来军说,封面、封底、书脊包括用字,应归为版式权;封面应视为美术设计。版权保护主要是文字作品,同样的题材,书名不在版权保护范围。书名作为商标注册,除非有特定的含义。著作权保护的是内容独创性,如果内容不涉及抄袭,仅简单的书名不受保护。
如何才能改善这种情况,是出版社及各级行政管理部门正在探索的问题。周舜培认为,著作权法正在修订、商标法也要进一步完善。为什么期刊可以注册商标,图书不能注册商标?她认为对于一本为社会公众认知、发行量达到一定程度的书,应该作为著名品牌认定,然后加以保护,应该允许作为商标来注册。比如《十万个为什么》,将近40年来一直畅销,出版社投入很多精力不断地重版、不断地修订,该书已成为科普读物的里程碑;辞书出版社的《辞海》,从解放前就开始出版,有几十年的历史,已经逐渐成为出版社图书的品牌。现在这样的图书被人任意模仿,这是对有创新意识的编辑和出版社的一种伤害,对出版社的知名度、信誉、选题策划都有负面作用。如果不加制止,鱼目混珠的现象就无法得到彻底整治。